出示命案現場偵查人員的證件後,看守的警官揮手示意她進去。
戴上手套,茉莉拿出她賴以維生的小箱子,走進黃色封鎖布條內,和鑑識人員點點頭,映入眼簾是一片血紅。
她踏進佈滿整間浴室因為和了自來水而深淺不一,暈染如晚霞般混濁淡紅色澤的血液沼澤中,凝神注視著長型浴缸中那一具因為泡了水而稍微腫脹泛白的女屍。看的出來是個年輕的女孩,而她也將永遠年輕了。
蹲下來,茉莉伸手無意識的撥弄著滿溢浴缸的水,看著女孩緊閉的雙眼和貼在額前飄在水中的髮絲,髮尾還留著染後淡淡的栗子色,茉莉出了神。
她想起了杜鵑,她最親愛最親愛的小妹。
"今天你輪班阿,我以為是kevin咧"
肩膀上被拍了一下,將她從回憶中抽離。家宥在她身旁蹲下,開始將排水孔附近的毛髮撈起放入證物袋中。
"他跟我換班,他今天要交車"
拍照後,拿出棉花棒,沾起女孩膨脹指縫中黑色的屑塊,放入塑膠罐。
記得杜鵑的小小的手指細細的指縫,也常因為從小畫油畫的關係而塞滿了各式凝固的顏料色塊。
不知道杜鵑去哪了,很久很久沒見過她了,卻也不敢想或許杜鵑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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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廁所的左邊就是女孩的房間,進房前茉莉回頭,長長的走廊由外到內,由光亮到陰暗。茉莉記得媽媽說過:
"房子不要找有長長走道在房子中央的,會斷了你的運,給你煞氣,就像一把刀,斬折活路"
茉莉帶著手套的手推開了半掩的房門,房裡飄著Benzoin精油的味道,混雜著焦味,桌上的薰香燈,因為燒乾了而呈現焦黑的玻璃盤,玫瑰陶瓷裡的蠟燭還苟延殘喘,無知悲哀的為它的主人努力燃燒著,卻不知道主人已經永遠失去呼吸的能力了。
床單很乾淨,被子折的整整齊齊,桌子底下的電腦主機微弱的閃著紅光,搖動一下滑鼠,螢幕上出現的是一張照片,長髮女子帶著墨鏡和黑色鴨舌帽,深藍色的連帽外套和將近半開紙張一般大的肩背包,她的臉很小很小,但因為拍攝角度似乎是從車內向外,反光的折射使她的相貌模糊不清。
高高聳立的書架遮住了一半的窗戶,泛黃的窗簾壓縮在櫃子的後方,微微隨著風擺動。
茉莉瀏覽書架,生死論、臨終遺養、悲窗.....清一色是悲觀主義的書,看的出來著女孩著迷於叔本華。
大嘆了一口氣,或許這些中古世紀的論調不偏不倚的打重的女孩的心並且牽引她走向死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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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現場時已經天黑,家宥領著茉莉到了一家置身在小巷弄有著陳舊木門和老吊燈的餐廳,門口的圖畫和裝置藝術讓她印象深刻。
"這家店是我男友帶我來的,是家小型美術館兼餐廳"
家宥難掩興奮的口吻拉著她的手來到店內。
淡灰色的地板和簡約的裝潢,配上空氣中一種奇特的味道,茉莉覺得好熟悉,突然想起女孩房間的精油味。入座後桌上擺放著餐具,盤中承著一株茉莉花。
"我帶你來阿,就是因為這家店老闆超級愛擺茉莉花的"
"但你不用太高興,她是女的,在吧台後面那個,但你不要盯著她看,她臉上有疤....."
茉莉朝吧檯看去,那女孩,非常纖瘦,墨綠色上衣讓她一臉慘白,蓄著極短的頭髮染著栗子色,絲毫不在乎露出從脖子延伸到左臉頰上。
那條長長的疤。
茉莉還是看不清她的臉,因為距離遠,或是女孩不願轉向這邊。
餐來了,非常用心點綴,再往吧檯看去,短髮女主人已經不見蹤影。
離開前茉莉去了趟洗手間,大理石和木頭交疊而成的建築,洗手間一樣以茉莉花擺盤,牆上一樣掛著幾幅創作,清一色事一位女孩的油彩畫,也清一色看不清臉龐。
茉莉拿了一株茉莉花放進口袋裡,拉開木門離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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